高二文（5） 杨灿
端午节前几天，姥姥就着手张罗包粽子的各种材料了，从糯米的挑选、红豆的晾晒到豆沙的制作，每一道工序都精心而细作。
端午的早晨，伴着草叶儿上的露珠，姥姥便早早起床，到山坡上、竹林边采摘几把箬竹叶，再将毛竹笋外衣撕成条筋，挂竹竿上阴干，当扎线备用。
从箬竹叶中挑选叶面宽、无裂缝的当年嫩叶，去梗，在溪边用毛刷反复清洗，入沸水锅里煮三至五分钟，袅袅蒸汽升腾起来，一股久违的清香扑面而来，弥漫在整个厨房间。捞出放凉水里，轻轻碧叶在沸水的沐浴下显出它的本色。糯米提前剔除杂质，洗净，浸泡，控水。浸泡的米粒，一颗颗白胖胖，似白玉，像珍珠，米粒与水碰撞的细细碎碎的声音，在静谧的厨房中响起。取蜜枣、豆沙等馅材，放在不同的碗里备用。
姥姥说很早的时候，家畜牛的角是人们崇拜的灵物，人们以其祭天或祭祀神灵以祈来年丰收。粽子做成角形，是作为祭品，以纪念祖先之用。
只见姥姥取两片粽叶，双手轻巧翻转，几片粽叶变魔术般从手中跃出，翻成两个半菱角状，再将半菱角粽叶卷分别灌上米，中间填上颗蜜枣或一团豆沙，这个过程要一丝不苟，以防塞暴。把两个装好馅的叶卷错位合上压紧，接缝处不能漏米馅。姥姥轻快而娴熟地用缝纫线或毛竹笋筋将粽子捆扎，绑紧，摆在竹制的托盘上，白的米，绿的叶，色泽温馨而宜人。
煮粽不仅是个技术活，而且需要耐心。水滚以后才落粽子，水没过正面再重新滚起以后，改用旺火煮三个小时左右，闷着。姥姥说煮粽过程中不能添生水，否则煮出来的粽子就失去了原汁原味，在煮的过程中还要在锅盖上压一盆水，以防水沸腾时粽子翻滚过度而挣开。整个灶屋烟雾缭绕，粽子特有的浓郁香味，从锅的缝隙中溢出来。灿烂的阳光印在姥姥苍老的脸上，每一丝皱纹都透着欢欣。
太阳渐升，光影推移。我已迫不及待拎起一个，扯掉裹绳，剥开粽叶，一股粽叶和着糯米的清香扑鼻而来。银白的棕肉晶莹剔透，粒粒糯米珠玉般紧密结实，菱角分明，就如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轻轻地咬上一口，松软如酥，粽子里的猪肉柔嫩润腴，红豆入口即化，红豆和豆沙馅的香甜更是深深地融进了热腾腾的粽子里。散在嘴里的有糯米的黏甜，粽叶的清新，蜜枣的甜蜜，满满的都是亲切温暖的爱。
姥姥的粽子在每个端午，温柔地敲打我回忆的味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