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3） 胡家红
李白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题记
一、楔子
北北寄来了一张照片，从寒冷的北方。
照片上的女孩一身白衣，站在垂青的柳树下醉人地微笑，手中是从空中劫下的一朵洁白的柳絮花。春风起，柳絮弥天，撩起了长裙，拨动了湖面。那一笑，天地失色。
苏儿，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已经离开我二十三个月 我将照片夹在了我送给你的《安徒生童话》里，你说过，我们三个要像童话故事里的安琪儿一样，重回天使宫。
那些记忆，扯开一个不周天的大口，风起云涌。
北北说，小信，还留着那封信吗？
二、相知
三年前，我和苏儿是同桌，而北北是班长。
他们说，三个姑娘，一树繁花。我们相视含笑。
“苏儿，北北，今天我看到了一句诗，是李白写的哦！咳咳，这句诗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小信，我听不懂，”苏儿眨了眨眼睛，“北北也不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是啊，小信，我和苏儿都听不懂。你知道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我急忙拍胸脯保证，“这句诗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个形影不离，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好朋友，明月为证。”我指了指苏儿、北北，又指了指我笑道。
“原来是这样，好朋友要为他人着想，不能欺骗对方。拉钩，让我们三个做永远的好朋友，骗人的是小狗。”苏儿朝我们吐了吐舌头，又随即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笑靥如花。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三人同声，宣誓着朋友的天长。
午后窗外，阳光安详，布谷啼春，岁月静好。
画面泛黄，悄悄破碎。
三、变故
“小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苏儿。”
那一天，妈妈是这样对我说的。也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了苏儿父母离异的消息。苏爸爸即将带回苏儿的继母，还有她八岁的儿子。而苏妈妈，一病不起，正于医院接受治疗。
脆弱来得猝不胜防，让一向故作坚强的我有些愕然。
片刻后，我点了点头：“妈妈，我想让苏儿在我们家住几天，可以吗？”
“也好。苏儿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暂时先瞒着她，小信，好好照顾苏儿，我去看看苏妈妈。”
“知道了。”进了卧室，关上门，叹息无助。
苏儿很高兴来我家。我们强颜欢笑，与她谈天阔地。
我在《安徒生童话》的扉页上写道：“永远的朋友，永远的真心。”我把书送给苏儿，苏儿说我们三个都是童话里的安琪儿，被遗落在人间。
我笑得流出了眼泪。苏儿问我怎么了，我说，没，风沙入眼而已。
北北突然来了电话，她说：“小信，你真自私，为什么要瞒着苏儿，苏儿有权知道这件事，我真是看不透你了！”
我无言以对，原来自己也有不被理解的时候。
挂断电话，对着窗外的红枫染霞，怅然，发呆。
门突然被打开，我吓了一跳，抬头，是苏儿。
苏儿红肿的眼睛，眸子里全是伤痛、失落，脸上尽是无边的泪痕，发丝凌乱。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我，还有那无悲无喜、无波无澜的眼神，好似陌人，我突然间的慌乱，起身，“呀，苏儿，你……”
“为什么要骗我？”苏儿的歇斯底里让人难受，“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小信，我恨你！我、们、再、也、不、是、好、朋、友、了……”撕碎了《安徒生童话》的扉页，在碎白深处，苏儿夺门而出，不做片刻停留。
我被苏儿最后一句话钉在原地，在碎白交错里，心痛如绞。
原来，人在最悲伤、最难过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红灯绿酒之时，妈妈说今天凌晨苏妈妈去世，苏儿在医院里呆了一下午。
我是罪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剥夺了苏儿母女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不可饶恕。
四、封信
北北曾经说过，所有见面说不出来的话，都可以用信诉说。
拾起笔，将我心声坦露。明天早上，我要亲自交给苏儿，向她道歉。我这样在心中轻念。
第二天，我身旁苏儿的位子空了一天，那样刺眼。老师说苏儿去了E城，我不信，跑到她家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苏儿的名字，用力敲打，但回应我的只有绵绵的狗吠以及邻居的责怪。我终于信了，苏儿离开了我……
那封信，寄不出去。苏儿，我被你抛弃了呢！
后来的后来，北北去了寒冷的北方……
后来的后来，再也没有一树繁花的三个姑娘……
后来的后来，我们都哭了……
五、后记
书上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无尽的悲凉与惆怅。
我懂了，青春是疼痛的。
又封信，让秋雁寄去我的相思，衔去我的罪责。
似水流年，陌年繁华，二十三月的时光，如今等来了你的安好，苏儿，你还在恨我吗？我的安琪儿，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指导老师：吴克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