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1) 闫心怡
她凄凄地笑,心里只想爱他。
——题记
十六岁的鸣凤,眨着一双醉人的大眼睛,用她特有的吴侬软语的甜声,在雪夜的府前喊着——“二少爷,三少爷回来啦!”
俏俏的尾音,勾了少年的魂。
鸣凤能感受到——
三少爷觉慧,总是爱为难她。
他会调皮地挡住婢女鸣凤的门口,满脸都是找捶的笑容,质问她:“嘿,你为什么不端个茶盘来?”也会故意缠着她,稚气地问:“鸣凤,你好像在躲我!”
鸣凤却不会恼,不会怨,不会愁。
是啊,谁晓得谁的心先许谁呢?
十六岁的鸣凤,有了少女心事。她忘记了劳苦的工作,忘记了恶劣的背景,她轻松了好多——只要能陪在三少爷身边,多少打骂都没关系。
十六岁的鸣凤,心里只想爱他。
可美好的事物——于那个时代,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贱踏和消灭的。
那一天,太太把她叫进房间,古怪的气氛使鸣凤心头一颤。
“鸣凤啊,冯老太爷要你。”周氏幽幽地来了一句。
周氏淡淡的,对,这本就与她无关,就算鸣凤很招人喜欢,就算鸣凤跟了她十几年,把她照顾得妥妥贴贴。
任鸣凤如何悲哀地号叫痛哭,她也只在鸣凤卑微地抱紧她小腿时,动了母性,才肯说一句:“这也不是我的想法……”
十六岁的鸣凤,终于颤颤微微地说——
“太太,我嫁。”
鸣凤心里乱得很,却仍有最后一丝理智提醒着她——
去找三少爷,他一定有办法。
他说过,今生只会要她一人。
几个星期没见到他,他变得更加成熟了。鸣凤痴痴地望着自己日夜思慕的心上人,完全没听到他说“忙”的话语。
忽然,觉慧转身,将鸣凤的脸捧起,轻轻地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又对她笑了笑,然后返回书桌,继续他的工作。
十六岁的鸣凤,眨着一双醉人的大眼睛,用手指轻抚着仍有余温的嘴唇。
觉慧伏案,不去看她。
他的心怦怦跳,这还是他第一次吻她。
见她痴呆,觉慧忍不住催她离开,他早已答应她,两天后解决未知的所有事。
而鸣凤出了门却不回房,她一步一步,往水阁走去。
路的尽头,是湖。
于这静夜里,鸣凤看不到如傀儡般乱颤的树木,听不到来自地狱的悲鸣,她眼中只有逐渐变得可爱的一草一木、鸟语花香和这黑暗无声的世界。
她笑了,知道是时候分离了。
站在湖边,她长久地望着湖中洁净的自己的脸与清白的身子。
她信了,转过身满是留恋地望了世界一眼,凄凄的笑容显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张开了双臂,终于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三少爷,觉慧。”
她是第一次,念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