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理（17） 张海涛
（一）
“某些学文的同学就不要不自觉地来理科班报到了啊！”开学第一天一见到苏，我就迫不及待地把这句话混着鄙视的眼神砸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哥是看到你那念念不舍的眼神，才没舍得走。”苏满脸无奈，却又欠扁地笑了。
我示意性地挥了挥拳头，别过脸去收拾书包，在他上学期要死要活地学文科时，我就知道他八成只是喊喊口号，表达一下对广大文科学子的声援。
“你去学文，我就把《西欧哲学史》抄一遍送给你，以示鼓励。”像以前对待他自称来自M78星云的态度一样，我想都没想便一块橡皮扔向那通鬼话。
一
苏火急火燎地跑到我位子前，手里握着一张英语纸。
“这个单词什么意思？”苏手挡着纸上大大的“STUPID”。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我看他一脸的急不可耐。
“我朋友说我的，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啊！”苏夸张地摊开手掌。
“哦，这样啊……”我想了想，淡淡笑了笑，“这个好像表示‘聪明’吧？”然后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挺适合你们的，真的！”
话音刚落，苏的脸上便立刻泛滥起得意的笑，“哈哈……可真的？我一向很谦虚来着，怎么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潇洒地把纸推给我：“难得你说句大实话，这张纸送给你，不用不好意思！”说完，踏着二三跳走了。
看着他坐回自己的位子，我随手将纸送给了同桌“送给你了，写草稿吧。”
“STUPID？不是笨的意思么？”同桌看着纸上扎眼的单词，奇怪地问。
“哦，随手写的，你用反面就好。”
二
“你说话声音能小些么！“在第n次从隔壁班走过，吸引来齐刷刷的一片目光后，我终于义正言辞地向苏提出交涉。
“啊，？为什么啊？”
“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从走廊走，都有一大片人像看熊猫一样看着我们么？”
“对不起！”
“嗯？”
“是不是我太帅了？”
“……”
迎着他温暖的笑，我干咳了两声，默默地回到座位上，优雅地从抽屉抽出一张草稿纸开始画圈圈……
三
人如风雨人如晴，只是杨柳不依依。
子不语，非无情；今年萧瑟来年琴，
来年琴，奏子音，子音然然绕谁心？
四
我一直都坚信：有些人，是会永远存在于你的身边的，他们把你的世界填充得满满的；他们会在你伤心难过时帮你倒一杯拿铁；他们会让你觉得快乐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他们，让你离不开他们。
过早地习惯于肯定他们不会离开的我，没想过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
“唉……如果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转学，你会怎么反应？”我和苏懒洋洋地倚在六楼的栏杆上，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你又无聊了？”
他认真地摇了摇头，开始傻笑。
我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五
“你有没有发现苏这段时间突然很认真在学文科？”
“是啊，天天抱着地理看。”
“他难道要转文么？”
“大概是吧，不然这么认真看文科干吗？”忘了什么时候听见这段话，只记得当时的天似乎突然狠狠地暗了下来，人像是被空气压得死死的，喘不过气来；如同站在摩天大楼的天台，张开双臂，冰冷的水泥和呼啸的风卷走了所有的热，温度一点一点，渗入周围的空气。
第二天，苏喊我去图书馆，看到他双手乖乖并在两侧，像个从来不会吵闹的孩子，我才发现苏并不像我了解的那样只会哈哈大笑。
我想，这次他是认真的，他喜欢自己的选择。
六
“明天早上，我就走了。”
“嗯。”
“说不定会分到文七哦！”
“嗯。’
‘如果可以认识下外国朋友就更好了！”
“哦。”
“Hey，你不会生我气吧？”
“做梦。”
这是苏在临走前和我的最后一次对话。
我用干脆利落的两个字重重切断了它，却听不见某种东西撕裂的声音。
苏沉默地站在原地。
七
“分贝”是物理学的单位之一，它永远陪伴着声音。
书上说超过60分贝的声音就算是噪音，我嘲笑过苏说话的音量最低值就是60分贝，他只是扮个鬼脸，却不反驳。
苏走的那天，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他没有把书一摔抱怨有多重，也没有手舞足蹈地和周围的人开玩笑。
坐在窗边看着他逐渐渺小的背影，我突然想到“孤独”。
到底谁孤独了呢？有谁不会孤独呢？
写到这里，我冲了杯拿铁，甜苦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淹没味蕾，涩住了整个喉咙。
八
小四说过，要珍惜每个在你生命中出现并给予你幸福的人，他们都是天使。
但小四没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没有人可以永远站在两个世界的交集，就像两片云彩不会一直弥漫在一起。
我们在青春路上结伴而行，却不得不在某个不知名的路口互相道别。也许等到有一天，我们长大，才会发现所谓成长，少了一些人的分贝。
（指导老师：周立军）
（本栏目校对：李学凤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