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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

高三文(2) 曾庆杰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拉出这样一种布景,只是想借用它的梧桐,它的细雨,它的梧桐雨。至于愁思,这里我不想抽取,以免麻痹心绪。

  现在这时节正是梧桐叶落,细雨绵绵,香山是红着了,可枯萎仍旧让人不解今秋的风情,使人顿生怜心。

  我在这儿耘笔,盼望的是冬至,不远便又春分,继而悠悠着,回肠在夏至未至的感慨里。忽想起春,在七八年前也还是那样深刻的,只是彼时常伴左右的梧桐,此刻销匿了形迹,教我察不出一丝清新的树木香气。

  如果它们还在的话,是挺立在挥手医院(我家那村叫“挥手村”)的大院里。每年春都将它们唤醒,我听见了巨人般沉重的呼吸。若得一卷风来——夹杂着中药安神的气息,也偶尔听见叔叔扣响青绿的铜鼻。艳阳在树影中错落的斑驳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具象的春光。那是确确实实的光,投射在暗褐的泥土上,懒懒散散照亮一列列匆忙的蚂蚁。抬头,树儿抖动着碧绿的鲜叶,交换着舒展的喜悦,它们在空中拥抱着,亲吻着,都染上一身暖暖春光。

  那是有生命的光与影,也只有活着的光与影才不会掩映起绰约的明和暗。

  虚荣是年月的外套,浮华纠缠而成衣,人一旦着起,便无力在人前从容褪去。庆幸的是可以拚命哭嚷着身不由已,而不幸是逢迎叫嚣着“心有几斤” ?我们都身陷泥淖,终于会在各色的际遇里呈现不同的姿态,留下不同的光影。成了自己的写照,划出运理的痕迹。

  也许是那最初的光影在逃脱遥远时间的禁锢,一路风雨来到我的脑海时,被洗尽了苦难,终余下辉煌,让我心神摇曳。而那从苦痛中挣出的辉煌,也隐隐像是戈月(战争年月)的名伶,在战火四起时打了包袱,穿行在生死界线,唱一句子规声里雨如烟、沙入眼、惹人怜。

  等一等,再等一等,容我平静一下心情。

  我不能抱着旧日的辉煌去幻想明日的异彩啊!罢了吧,罢了,只要春光在心底不住流淌,时刻滋养着动情的肺腑,那明媚的往事权当作初临人世的涟漪呗!不大的涟漪环抱开来,久久注目着起始的惊悸,远远作着呼唤的波澜。

  我不表态物是人非的场景,我只掂量轻重自主的心情。我热爱每一种颜色,我享受每一种天气,我一心温婉来面对种种,我稍显迟钝的感受不求苟同。我是最坚强的人,可我总流最脆弱的泪。我是最无情的人,但我总有最柔软的伤悲。

  秋景入帘,春心总是窃窃。欲望骚动,怀念总在虚无间。

  谁曾托山岚寄来锦书?书中写着某人某年某时节——蒲草轻摆着绿荫,香茗淡熏着风铃,田野间栀香飘溢,岸畔里兰草渐青。书中写着或痛或念或杂绪——翘首盼君自酌着,归期无定羞骂着,红丝怨念着,转身低泣着。

  一转身,目光不及旧物了,再不可知帘外又是何人。何人默默彳亍在梧桐的光影里,拥其面容,柔有其身段。一转身,袭来一阵清新的树木香气。

  格一竹可以得高风亮节之秉性,念一人可以使潜思幽感萦于心。看得多了,或许也就慢慢懂了,间或困顿了,人也可从容应付了。

  成长是一场漫漫长的春,是一次缓缓散的席,而成长又在匆匆间渐臻离境——没有人为此欢呼,却有人因此改变。我和谁一起安静着,当年的光影始终浮动着,从未有绰约的明暗来搅扰清澈的春心。

 完成于2013年11月18日  

(指导老师:闫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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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4-06-14 10: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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