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1） 王玉金
木木有时很想逃离这座城。
这个想法的形成并非一天两天，而是由来已久。
喧嚣，浮华，虚假充斥着这座城，膨胀着吸食自然的精华。
堕落如画。
她却还爱着这座城。
（一）
水流声响起，木木睁眼，天已然大亮。
模模糊糊地，木木想起，自家老妈临走前的叮嘱。
“电源要关掉，插头要插好，门要关严，钥匙挂在墙上，烧完菜后煤气要关好，煮完饭后要记得保温几分钟后再吃……”
千篇一律，如此循环往复。
无聊至极。
下床，将脚塞进毛绒绒的拖鞋，木木拉开了窗帘。窗外大雪纷飞，配上古旧的楼房，却是一点空灵的美感也没有。
“又要冷啦，真苦恼……”对着手哈了哈气，木木眨了眨眼，又伸了个懒腰。
家里又只剩我一个了……唉，去弄点东西吃好了。
又是平常的一天，起床，吃饭，作业，睡觉……没有不同。
很快又到晚上，木木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换着台，雪花点遍布的老式电视机工作得很费力，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门被打开，钥匙与门摩擦出刺耳的轻鸣。
“回来啦？”木木懒懒开口。
“嗯，吃饭了吗？”
“没。”无辜的声音。
“那我去做饭。”
……
又是这样的对话，流水账一般，毫无营养可言。
碗盆碰撞，悦耳叮当。
就这样过了十七年呐，还真是单调的生活呢。木木这样想着，关了电视，一步一步蹭向厨房。
昏黄的灯光下，食物的香气已经开始四溢。
毫无理由地，木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二）
那是一个深秋，微凉，干爽，土地将落叶珍藏。
木木背着书包，边走边盘算着作业还有多少。正这么想着呢，就听见自家老妈那么熟悉的声音。
然后，一盒小吃就被递到了木木手上。
她疑惑，尔后听到了答案。
不是她所想的那个。
“上次你不是说有家小吃很好吃吗？我下班路过正好就带了一份。”
“哦。”她这样应道，低下头吃了一口，很美味，她却觉得嘴里微微发苦。
上次是哪次？三天前？一个月前？三个月前？亦或是更早？
她全然想不起来。
可有人记得，一直都记得。
就像有些人总会拿你小时候的糗事来逗你一样，你会惊讶于他们的记忆力为什么这么好。那些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总会有人记得。
就算终有一天我们都化作泥土，那么我们会落在这座城里，这座城会守着这方土地里——所有的故事。
（三）
木木一向不喜欢煽情，作为一个水瓶座，她有时冷漠得近乎残忍。她就这样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苍老，矮小，却总还透着傻气——眸光深沉。
她突然想到如果以后这灯光下不再升腾起这样的香气会怎样？她想了又想，答案是不知道。
她突然就很想听听这个女人的唠叨。
于是她走过去，从背后给了那女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么突兀的，让人没有准备的拥抱。
“饿了吗？饭就快好了。”
其实她不怎么饿，木木小小地笑出声来。
“是啊是啊，都快饿死了！”
……
拥抱住那个女人时，木木感觉像是拥住了一座城。
一座那样厚重的城。
热气熏住了她的眼，她轻轻叹了口气。
这才是人类吧？向往自由，却总是为感情所牵绊。
想要逃开这座城，却又爱着这座城；想要自己一个人，却又害怕一个人；矛盾的生物构筑了矛盾的城，矛盾的城俘获了矛盾的人。
所以，就在这座城里一直到老又有什么不妥呢，反正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这座城，忘不了这些人。
就这样吧，木木这样想，就这样单调地生活，她想要一辈子。
拥抱一个人，拥抱一座城。
（指导老师：阮正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