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意会的家乡话拾零
高一文（1） 林海涛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王湾的这一句诗，以归雁寄托带回家书的希望，凸显其思乡之苦。可文字所能传达的情意是不完全的，倘若此时王湾用自己的乡音释咏此诗，那韵味岂不更浓？
我的家乡话中有许多词只可意会。比如在元旦、新年这样的节日，两家之间便会相互道贺：“又逮一个节！”意思是，又到了这一个节日，更深些，也就是道贺。若是我那从小生活在杭州的表哥听见，指定会误解成对方在向你讨要礼物呢！说到新年，家家户户免不了要备腊货，这时邻里间又会相互问候：“哎，你屋楼头，个灌腊没？”听到这里，不少外乡人就又迷惑了，灌腊？这是个啥？在我们这，这句意思也就是：“喂，你家有没有备好香肠？”若是答“没”，那他一定会热情地拉你一起备些；若是答有，那也定会向你问问价格，再谈谈一些过年的事情等。总之，在我们这，只要开了头，那便总是有话可讲的。
自然，有好话也就有歹话，免不了有几句不好的词儿，比如形容别人坏心眼，就会说人“拐”；说别人把自己气着了，也说人“硌人得慌”；急着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的东西时，一句“热农怪来”也会随口而出。虽然它们的含义并不很文明，但也正是它们，构成了我们乡愁的一角。
在乡下，虽然处处有文字——日历上，油盐酱醋茶的瓶瓶罐罐上，都有着它的身影，但在乡人眼里，那有些画蛇添足——乡人是凭天而活的。在太阳刚露出一条边儿时，村里的鸡会准时打鸣，乡人们也不赖床，嘟囔一句“弄活儿喽”（意思是该干活了），便翻身起床。干的农活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当太阳最骄最烈时，便是采茶的季节，这时候各家各户须起得早许多，因为得赶着“阴凉块地”（凉快的时候），才能“搞得囊多定”（采得快且多）。要是家中有雀安家，那便是种玉米的好时候。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要先“刨土松松再”（先松土），再“扔个两三四固都照”（扔三个左右的种子），最后翻土压一压。还要注意芽儿的生长情况，根据叶子颜色等选择相应的肥料，否则“刨了个虫屋”（玉米上全是虫子）也是可能的。
乡人们的交流，主要靠的是那“土里土气”的乡语，倘若真的想去领略乡土人情，其乡音是绝对不能错过的。因为，家乡话是只可意会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