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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 市

高一(12)  蔚维维

 

她抬起苍白的手腕,看了看表,已是凌晨一点十四分。

  她叹口气,伸个懒腰,像要把身子仰到地上。麻木地关上电脑,拎起包,走出了公司大楼。风很大,她的头发被吹乱,胡乱在脸上攀爬,却困倦地没有力气绑上那头乱发。

  她突然想到老家的竹林,青翠欲滴,不似都市里公园中竹林的规矩,而是肆意疯长,不拘小节。有时甚至长到家门口。她疲惫地抓抓头发,到了公交站台。一点三十分的末班车,凄清的站台,她靠着广告牌的柱子打盹,缩着脖子。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只有都市的繁华与孤独和她作伴。

  一阵冷风吹来,她剧烈地咳嗽。咳得厉害,她扶着柱子,弯下腰,眼泪也流了下来。她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把身体养好。她大病初愈,却这样折腾。没有随身带镜子的习惯,于是她借着大楼的灯光,看向广告牌的玻璃框,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眼睛红红的,头发被风扬起又散乱地落下。就像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她打了一个寒噤,转身不再看那张令人害怕的脸。

  风稍微小了点,小到她可以安心靠在柱子上,闭上眼继续休息。

  远处忽然有公交车鸣笛的声音,她在心里长呼一口气,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直到那束刺眼的光亮照在脸上时,她才勉强睁开眼。在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上车、投币。车上只有一对情侣和一个闭眼休息的老爷爷。她摸到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两眼呆滞地望向车顶的招商广告。那对情侣的窃窃私语她却充耳不闻,不知为何她想到了母亲炒的土豆丝。她想到这儿,拿包的手握了握,仿佛真的执了一双竹筷。她眯着眼,重新整理思绪,想着明天该不该请病假。

  窗外的建筑快速向后退去,带走了繁华。灯光渐渐变暗,建筑逐渐坐落得零碎。

  到了底站,她扶着车门下了车,走进幽暗的巷。这里的房子虽然又破又旧,地址偏僻,雨天还漏水,可租金很便宜,起码以她自己的能力可以付得起。

  她进了小巷后神经便不由自主地绷紧。一不小心踢到一个易拉罐,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有点儿刺耳。她用手搓了搓脸,继续走路。突然又听到垃圾桶里窸窣的声响——是一只小猫。那只小猫从垃圾桶后探出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喵呜叫了一声,她的眼泪又快要流出来了。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黑夜,她和妈妈从哥哥家赶夜路回家。田埂有些窄,妈妈不敢骑自行车,就用两只手推着,她就用小手抓着妈妈的衣角。妈妈怕她害怕,就唱儿歌给好听。她听着,不多时也跟着唱起来,童声在田野上飘荡,星子在天上眨眼,田里的稻谷迎着晚风起舞,小狗多多在身后跟着,偶尔跑前跑后地撒欢,脖子上系着的铃铛叮叮作响。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扶着墙根走,用手机微弱的光照明,惊醒了旁边院子里的狗。她生气地瞪了一眼锁在铁门那边的狗,又自顾自地前行,这段路怎么走不完呢?

  拐了一个弯,走进了有路灯照明的巷,只是那种老旧的灯泡,发出暗黄的光。她盯着脚下,影子不断被拉长,又变短。她记得自己原来最喜欢玩这种踩影子的游戏,一群小伙伴聚在家中的院子里,每个小小的孩子脚下都踩着自己小小的影子。如果是在仲夏的夜晚,还会在更累后铺上清凉的竹席,学着大人的样子摇着蒲扇,躺在上面看星星眨眼。她想得入了迷,拿着的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把她惊醒。她弯腰捡起包,失了神似地继续走。

  终于是到了。

  她进了小门,走上铺了厚厚灰尘的楼梯。拐弯穿过堆满杂物的拥挤的楼道,在家门口站定——是的,就是家,就算再破也是个港湾。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映入眼帘的又是简陋的家具。开了灯,高跟鞋在暗色的木质楼板上发出喧闹的声音。她把包往桌子上一扔,碰倒了从地摊买来的劣质花瓶,早已枯萎的花混合着碎片、粉末和灰尘躺在地上。她没有时间打扫,鞋子也没有脱,直接和衣倒在了床上。

  被子卷成团搭在床沿,快要掉下的样子。

  没有人帮她脱鞋,没有人帮她盖好被子。

  她就这样躺着,鼻翼微动,呼吸着混浊且孤独的空气。

  没有人帮她打扫那片狼藉。

  也没有人帮她打扫心里的垃圾。

她就这样躺着,去到没有孤独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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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5-06-13 09:3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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