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理(7) 吴萌
会变的是母亲手心的温度。
——题记
他是一个不幸的男孩。
在他三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被抛弃在一户人家的门口。那是初秋的夜晚,房屋的女主人半夜被婴儿的啼哭声吵醒,出了门除了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周围空无一人。好心的女主人看到这里,手慢慢触碰小婴儿,不想却被他馒头似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和她的手都是温热的,女主人心头一紧,便赶忙抱回了屋里。
第二天,女主人才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的人,男主人坐在一旁静静地抽着烟,还只有七岁的小女儿欣喜地看着这正在熟睡的婴儿,“爸爸,妈妈,我们就收留他吧,我好想要一个弟弟呢!”沉默了一会,男主人站起来转头对女主人说:“就留下吧,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吧,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吗?”她的小女儿听到后在一旁欢欣鼓舞,女主人仍然在那里低着头,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望着那仍然在熟睡的婴儿,他们不知道,不知道这个孩子会给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带来怎样的变化。
随着时光的流逝,男孩在母亲的悉心照顾下渐渐长大。母亲宠溺着男孩,每当他与女儿发生冲突时,母亲总会数落女儿的不是。每当醉酒的父亲大发雷霆时,母亲总会把男孩拉到身后推出门外,留下自己在屋里抵挡疾风暴雨。小男孩从父亲醉酒后的话语中,似乎听到了什么。
上学时同学也疏远他,小男孩的性格也越来越孤僻。每当他在外面被欺负哭着跑回家时,母亲总会把他揽在怀里,哄着他,他带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甜甜地睡去。握着儿子伤痕累累的手,母亲总会长长地叹息,望着怀中的孩子,泪滴像断了线的水晶划过了面颊,划过了小男孩还满是泪痕的脸庞,划破了满是浮尘的空气,划破了满是伤痕的心。
家后面的那座小山,每年春天会开满雪白色的山茶花,小男孩最喜爱的时刻就是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伴着母亲温润的歌声,两个人一起漫步小山坡上。山茶映照在了他们脸上,悠扬出两朵纯白的笑容,微风吹过,飞舞的花瓣净澈了留在心底的尘埃。山茶烂漫,荡漾出了最可爱、最真实的男孩。
在一次吵闹中,小男孩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当“捡来的”这三个字如同锋利匕首般刺中了小男孩早已满目疮痍的心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便骤然袭来。为什么?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早?一旁的母亲沉默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又再一次无声无息地流下。男孩咬紧了嘴唇,转身跑开了,他跑得很快,他要跑出这个世界。
轻轻地叹了口气,面前这个自己己经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看起来仍是那么陌生。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脚慢慢移向悬崖边……“你为什么要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声音似乎相隔遥远,却又近在咫尺。她现在己经不知该如何与这个站在悬崖边上的男孩继续交谈下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你还记得以前家后面的那片山茶花么?今年它们又开了,我常常在回想以前我们去的那里,怀念那段温馨的时光,满山绚烂的仍是山茶,可是牵手的人在,唱歌的人在,听歌的人却不在了,我不希望这样子,可……可以么?”她的声音愈渐颤抖,视线开始模糊。当男孩渐渐回过头时,早己泪流满面。
她用自己残醒的意志,抬起她饱经风霜的手,“把手伸过来,好么?”她凝望着他。他低着头注视着这双手,这双曾为他拭去眼泪的手,这双为他躲避父亲责骂的手,这双在最困难时仍为他支撑的手,强忍着啜泣声去触碰那双脆弱的幸福。这一刻,再也没有放开,世界悄然寂静,两只手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划过天边一段动人的弧线……
天若有情,唯愿以一生换取这一刻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