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理(13) 汪悦
那一年,第一个春天在我的猴生中盛开。
当那群死神仙人人都对我有过不敬之词,许多菩萨都暗地里对我爆过粗口的时候,只有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唤我悟空。那时的她就像是一阵清风,轻轻拂过我的生命,摇响了我这只臭猴子心中的风铃。从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喜欢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不过掀了天宫几张桌子,如来老头就将我压了整整五百年。五百年啊!我差点没被闷死,却奇迹般地没有精神分裂。只要想起她的一颦一笑,纵是冰天雪地,我也温暖如春。五百年后,终究是她对我好。她那转世而来的弟子揭开了束缚我已久的法印。当那个和尚说要去西天找她的时候,我动了心,拜了他为师,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恰当的理由,再睹她一眼真容。
那些小妖小怪们在我面前动粗时,我伸出一只猴爪子就能捏死,但不知何时,我学会了示弱。只是想在南海边找到垂头梳洗的她,一瞥那惊鸿之貌,我好像喜欢上了向她求助的时刻,她笑起来,眼睛都是温柔的模样。
于是为了她的一抹浅笑,我看着老和尚一脸歪笑地递给我那个头箍。火眼金睛又有什么看不透?我装作不懂,伸出了颤抖的手。触及的刹那,我闻到了多么熟悉的味道,那是她身上余留的檀香!我疯狂地奉若至宝戴在头上。当激动、兴奋、疼痛一齐袭来,我抱着金箍在地上痛苦地哭,快乐地笑。
老和尚又迂腐又古怪,他对我不好,他最疼爱的是八戒,他甚至从来没吼过沙师弟。而我为他整日地风来我挡,水来我掩,却三番五次地被他傲慢又傲娇地踢出师门。很多次恨得牙根直痒痒,要不是看在是她的弟子份上,早就揍死他几百个轮回了。但我不会,我害怕看到她愠怒的样子。
而当我终于历尽九九八十一难,一步一莲花地走到她的跟前,我笑了,不是因为斗战胜佛的加封,而是因为佳人对面,对我笑靥如初。
突然明白了,最美不过是她在莲花座上,宠溺地喊我“悟空!”而我看着菩提一树一树地花开,双手合十,微笑回着:“观世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