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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风盛岸正青

高三理(1) 汪璇

 

夏日傍晚是喧嚣的,且不说车水马龙的咆哮此起彼伏,光是鸣禽与百虫的合奏便足以令人心烦意乱。

  沿城市绿道徐行,她感觉心旷神怡。身边常常会有朝别时期盼着暮聚的骑手,带着一天的劳顿疾驰。

  他们是渴望重聚的,她想。

  耳畔传来流水击石的声音,眼前有亭翼然立于岸边。捧着一本精美包装的小说,她坐在亭中,文思泉涌,青青岸下淌过小河,岸上轻风微抚小亭。

  那也是一个绿油油的夏天啊!道旁结缕草早已为了出席盛夏的狂欢而换上了一身深绿的礼服。行色匆匆已然说明她无心欣赏自然的典礼,少女额上鲜有的眉间暗纹也能看出她近来心事重重。

  六月是家门口小学里学生欢闹的时节。一周高考,一周中考,一周会考,一周统考,早就考散了孩子们爱疯的心。窗下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嘻笑的稚嫩声者不绝于耳,背着花花绿绿的书包的家长们的嗔怪时隐时现。独坐窗台,她望着校门发呆。这是第三周,她是考生。

  初中三年栉风沐雨,再加上中考的洗礼,一个优秀高中的高二学生并不会担忧会考。并非晴空万里,蔚蓝天空下流云静静飘过。她凝视着那片本不会引起她注意的流云,云中仿佛出现了外祖母的模样,一笑一颦间有挥之不去的光。

  外祖母是凌晨过世的。 外祖父早在她两岁时就已撒手人寰,好在包括母亲在内的若干女儿都已长大成人。 因为她是小女儿的女儿,所以外祖母格外疼她。前几日外祖母病重,母亲和姨娘都明白外祖母时日不多,不约而同地来到外祖母榻前,陪外祖母过生命的最末几天。 事实上,整个一大家子,除了她和三姨家表姐同为高二,四世齐聚堂前,儿孙绕膝,外祖母也是不枉了最后几日。

  耳边流水潺潺,手中的书已翻过数页,却浑然不知前几页书中写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合上书,望断夏水,终停住不了回忆的念想。

  夏日的傍晚,河面平静。这样的时节,河底应暗流涌动。与友坐在深绿的青草地上,皓齿明眸却流露出无限的感伤。霞光阑珊,道旁准时亮起的昏黄路灯提醒她好友该回了。

  “你……晚上还可以再出来陪我坐一会么?

  好友最终还是拒绝了。“抱歉啊……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没事。”她别过头,声音有些哽咽。夕阳下,好友望见黯淡的惆怅身影慢慢淡出落日的余晖。

  夏日盛风,翻开一旁躺着的书,却仍不解远眺之人一丝愁思,一滴咸水撩过光洁的面部肌肤轻轻飘落书页上。深邃眼眸穿透汹涌河水,日光落回那夜彷徨。

  家中无人守候,即使回家也会无所适从。她面无表情走在街上,似有一抹白灰掩住了悲伤。本就是漫无目的游荡啊,竟不知不觉走到学校近旁,她看见好友挽着闺中密友,笑靥如花,一嗔一哂怡然大方。

  她再也藏不住忧伤的模样,转身离去,不留灯影彷徨。灯红酒绿好似在嘲笑她的无处去从,纸醉金迷仿佛在讥讽她的千疮百孔。

  那晚的她像只幽灵流浪在街头。抬起头,是眼前阑珊灯光带她重拾那日时光的吧。嗤笑一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那段影像有太多片断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愣一会神, 好像又重温了一遍那时悲伤。眉宇间却感受到了雨丝微凉,时间是个庸医,却号称包治百病。早已过去数十年此刻再忆起那年风雨飘摇,心中竟连感慨都只有轻轻叹息。

  别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那日之后,二人并无间隙。言笑晏晏一如既往。她把身心都托付给了日益繁重的知识填补,百日之后的那张试卷,还是成了二人的终了信号。那场考试考散了所有人,即使再别四年,她仍未同任何同学联系。

  她也是渴望重聚的吧。

  劲风掠去的河面已然风平浪静,细雨淋过的河边甚是清爽,岸上的结缕草油亮,和着泥土的芬芳与沁人心脾的馨香。拾起书笔,斜阳下人在道旁。

  停笔,顿首。道旁路灯称职地闪亮在茫苍之中。远处翕忽的车灯闪烁,暮霭沉沉,远处小丘上似有明媚脸庞朝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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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8-11-12 17:2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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