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7） 王雨柔
元祐七年，民间怪谈奇闻层出不穷，曾几何时，在民间广为流传的，有这样一件。
汴京城内，城市繁华，车水马龙，民间享乐之风盛行。城内有户人家，某日清晨，这家的一位年轻人早早地起了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妻母的床前，见妻母都已熟睡，便偷偷摸摸地打开了门，鬼鬼祟祟地走出门外。此时，天才刚刚蒙蒙亮，街上还没有几户人家亮灯。年轻人一路小跑，清晨的雾气朦朦胧胧，空气温润湿凉，年轻人的喘息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清晰可闻，他愈发兴奋，脚步越来越快，终于跑到了一扇大门前，走了进去。
一推开大门，嘈杂的人声从里面传来，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室内空气浑浊，灰尘弥漫，光线昏暗，只见几波人都围在一起，大声吵闹着，时而又爆发出几声大笑，年轻人扒开一个又一个人，挤到了最前面，掏出一沓纸票，高声叫唤道：“今天我赌把大的！”
原来，这位年轻人是一位商人的儿子，因父亲常年经商在外，许久未归，只留得他与母亲和妻子在城中生活，因他在家中无人管教，母亲又纵容他，使他逐渐走上了邪路，被赌徒引诱，走到了赌博的路上。
听到年轻人的叫喊，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小兄弟，你今天又来了？”
“你欠我的钱可什么时候还呀？
……
年轻人全然没在听周围的人在讲些什么，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赌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一般，仿佛那几个骰子的大小便决定了他的生死。
可一局又一局后，原本厚厚的一沓纸票渐渐失了踪影，他愈发愤怒，狠狠地跺了跺脚，却在不经意间被后来的人给扒了出去，被挤到了最后面，他却还想上前，可这次却怎么也挤不进去了。
正当他感到万分懊恼时，年轻人的后面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人上来便一把抓住了年轻人的衣服，瞪着眼睛，厉声问道:“有钱来赌怎么不把我们几个的账还了？”
年轻人赔着笑脸，说道:“我现在是真的没钱了，今天的钱是我从家中偷来的最后一点钱了。”
“哼，那就把你家的房子拿来抵押！”那壮汉把年轻人用力往前一掷，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纸，一巴掌拍在桌上，说道:“把这卖房的字据签了，今天就饶了你！”
年轻人哭丧着脸，落魄地走到桌前，叹了口气，提起笔来用略微颤抖的手无奈地签了字据，满脸愁容，却又无计可施。
那几个人拿了字据，撇下年轻人，便到别处去了。
年轻人走出了赌场，脸上大写着一个“苦”字，心想，自己败光了家里的所有财产，还把房子给卖了，弄得妻母无家可归，可再没有颜面回去给妻母一个交待了。想到这儿，他感到羞愧万分，一直在路上徘徊，始终不敢回家，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心急如焚。
晚上，他看了四下无人，便带了绳子进了树林，打算上吊自杀。他悄悄地走进了林子里，四周一片漆黑，如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踩在树枝上的声音。他有点儿害怕，但已顾不上那么多，他迅速把绳子抛上树干，系好绳套，打算就此了结一生。
突然，他隐约听到马蹄嗒嗒作响的声音，回头定睛一看，只见自己的父亲正从不远处骑马而来，他的父亲来到年轻人身旁下了马，惊恐地询问他:“为何如此？！”
年轻人向父亲坦白了事情的经过，年轻人的父亲叹了口气，说道:“莫要再为这一点事寻死了，我这次经商带回的钱足够你还债了，你领我去见那个赌头，我把钱归于他们。”
年轻人欣喜万分，赶忙放下了绳套，领着父亲去找赌头。
此时已是三更，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空中有一只怪叫的乌鸦从上方掠过，月亮被云遮盖得严严实实，余辉从厚厚的云彩中漫溯开来，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光，在空中暗暗作亮，显得更加凄冷悚然。
年轻人和父亲走在路上，父亲对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说道:“我将这笔钱归还后，你以后万不可再沉迷赌博，否则，你这一生将被这赌博葬送了！”
年轻人点点头，也不知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还是装模作样。
走到赌场门口，父亲对年轻人说:“你先回家，我去替你索要字据，我一人即可。”
年轻人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便乖乖听了父亲的话，先走一步。他早早地到了家，回到家中，在家里准备好饭菜，静静等候父亲回来。
可谁知年轻人在等待父亲回来时，竟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天亮时，年轻人醒来了，却发现饭菜均未动，于是便四处寻找父亲，可家中也不见他的踪影，年轻人慌了神，担心父亲是否遭遇了什么意外。于是，年轻人便去赌场寻找赌头，见了赌头，赌头却告诉他，他的父亲昨晚给了钱后把字据烧了便离开了，没有在此逗留。年轻人无奈，只得再去别处寻找。
年轻人走后，赌头打开收钱的箱子，只见昨晚当着众赌徒的面收下的钱竟然全都变成了纸钱！赌徒又惊又气，不知如何是好，钱是他亲自核对的，众目共睹，如今也没了字据，结果最后只能由自己来填补这笔亏空。
年轻人又跑遍了全城，问了城中的许多人，都说不曾见过他的父亲。年轻人愈发纳闷，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半月后，讣告送达，原来，年轻人的父亲在一年前就已客死他乡。年轻人得知父亲早已死去的消息后，惊恐万分，但又仔细一思量，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此以后，年轻人不再染手赌博，而是努力发奋学习读书，立志成为一名饱学之士。
崇宁三年，年轻人金榜题名，中了举，光耀门庭，自此丰衣足食，逐渐做上了朝廷重官，清廉公正，造福天下百姓，深受百姓爱戴。
渐渐地，后人之中也没有几人知晓这先前发生过的事了。
致读者：本文改编自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鬼偿赌金》一文，原文图片附上以供编者参考，如有不足，敬请斧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