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6） 陈 锐
脸，仍是火辣辣地疼，那巴掌分明地印在脸上，嘴角的血早已结成疤块，凝固在那颗痣上，就像时间也定格在那里。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着那一幕，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几个小时以前……
“嗨，你今天回家吗？到点了！”我扯着嗓子问旁边正在“奋战”的哥们，过了良久，无人应允。我就直接用手按掉了开关。“啪！”屏幕变黑了。这时××回过头来一拍桌子叫道：“你他妈的干什么？”我立即直起身子吼道：“你他妈的跟我吼什么？谁让我跟你讲话你不回答！你他妈的都对不起你自己！”吼罢，我拿起外套往桌面上一摔，就扬长而去。
快到家了，那盏昏暗的门灯仍旧亮着，我轻轻地拉开大门，沉重潮湿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哀怨声，像是在向主人抱怨早该换门，可又知道主人家的无奈。我小心翼翼地用钥匙打开房门，正蹑手蹑脚地凭我多年摸索出的道路向卧室走去。
突然，“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雪白的亮光刺得我睁不开眼了。灯光下的我故作镇静地问道：“妈，咋还没睡？我洗洗把今天的作业做完就睡了。”你一改平时的温和，厉声问道：“今晚去哪儿了？”我的心顿时就虚了，不过我仍然在编织着我自己的谎言：“今天晚上在上自习呢！不相信你可以问××。”××是我早就收买了的班里的内线，××是个学习的孩子，老妈对他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方法屡试不爽，这也成了我上网最大的保障。可这一次，方法失败了，因为老班打电话回家反映情况时无意中点中了。不过我并没有因此而害怕或局促不安，我继续有理由地反驳着：“你知道我上网，知道我谈恋爱又怎么？你能拿我怎么办？是杀了我吗？你舍得吗？”“我有什么舍不得，养你这样不上进的东西能有什么用！”你彻底地被我激火了，我的过激的话使本来脾气就暴躁的你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我又加重了分贝叫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的责任有尽到吗？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能没你的责任吗？你只要你的工作，只有你的钱，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你这个东西啊！不懂得报恩就算了，还以怨报德，你说我怎么忽视你了，你自己想想你哪里用的不是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也不想想你才多大，你就谈恋爱，那个男的能养你吗？”我沉默了，你说的对，那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梦网。
良久，气氛就这样尴尬着，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两小时后，你开口了，这一次你的语气缓和多了。你静静地说道：“孩子，不是妈不关心你，而是我要挣钱养活这一家子，咱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对待你和弟都一样的，你应该体谅一下妈妈。”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我就火了：“是，我是得感谢你，感谢你这么多年像养条狗似的养着我，要不然我也许也会像别的女孩一样被送人或者根本就没有降临的机会。你竟然还有脸说到我该体谅你，我告诉你，你不是我妈，我只不过是你捡来的用以将来防老的工具。你不是我妈，你是个恶人，你不是我妈，永远都不是！！！”我极力地嘶吼道。
“啪，啪！”两个巴掌就这样莫名地飞了过来，血顿时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叭，”掉在了地上，散成了泪珠状，仿佛连血都在替我哭泣，有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一滴“叭”，又一滴“叭”地滴落在原来的血滴上，使得刚想凝固的血又被这热血给融化了。我呆呆地望着那摊血，心想，血都可以融化血，而爱却不可以融化爱，这多么讽刺啊！时钟“嘀吧、嘀吧”地走着，我和你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过了良久，当我刚想返身离开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了“叭滴！”的一声，我惊异道：“难道血还在滴吗？这个女人真恶毒！”我摘掉眼镜，用手擦拭着眼睛。就在这时，“叭”的一声，一滴热热的白色晶体“砸”在了我的手臂上，我看见了，不用戴眼镜也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滴滚烫的眼泪。我在那一刻彻底地懵了，我没料到那个“恶毒”的女人竟会流下泪来，那是什么？是悔恨抑或是痛苦的泪。我低下头来，看到那摊血被融化了，与晶莹的泪珠融化在一起了。
我发了疯似的奔向了卧室，我怕，我怕看见你那臃肿的双眼，我怕我会克制不住在你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我趴在床上用被捂住自己，尽量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我输了，在这场爱的战争里我彻底地输了，又或者说根本没有输赢，因为没有敌人，不存在所谓的胜利与失败。我错了，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是我自己误会了你，做了错事，却全怪在你的头上。妈妈，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
再过几天，就是我人生中最神圣的一次成长——我成人了。在庄严的国旗下，我宣誓自己的成人誓言。那成人的最昂贵的礼物就是你那晶莹的泪珠，你的眼泪，见证了我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