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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为父愁?

——读《嫁女词四首》有感

2018届毕业生   戴怡美

现代人总爱这样比喻: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这种形容可以直接显示出女儿与父亲之间微妙又亲密的关系。当然,现代社会氛围自由开放,那么在被纲常伦理重重束缚的中国古代社会,父女之间的情感又是怎么样流露并表达的呢?袁枚的《嫁女词四首》绝对是最好的解释。

  第一首主要是描写为女儿做出嫁准备的慌忙场面。这首看似袁枚怀着抱怨、不舍与担忧的心情来完成,可是似乎又暗暗流露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之感。“春花”灿烂又娇嫩,可是到了固定的时期,自然而然会离了生她育她的树,且一离别便是一去不复返。女儿在她颜如春花、容似朝霞的年纪,穿上嫁衣,戴上凤冠,上了红轿,离了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父亲。可是,好像她昨天还是个孩子,时时刻刻围着父亲转,咿咿呀呀地读着经文。如今,她已为人妻,再也无法躲在父亲怀里亲昵撒娇。因为疼爱,因为怕女儿嫁到夫家受委屈,自然必须风风光光地出嫁!只有最明艳夺目的珠饰、最华丽名贵的嫁衣,才配得上女儿呀!出嫁前忙东忙西,可是这个父亲总是感到这样不满意、那样不满意。是真的不满意?哪里是啊。他是想要做到完美,细琐小事也要亲身操办。准备时的心急慌乱加上离女的悲伤交织杂糅,让这个父亲忍不住埋怨:“竭我陪门钱,买我离别嗟。”

  亲眼看女儿出嫁的烦杂心情,不由地又让这个身心疲惫的父亲多愁善感,于是便做了第二首诗。望着女儿红轿渐行渐远,袁枚作为父亲内心不禁感到空荡,仿佛心头肉硬生生被人挖走。每天一同居住的人暂时离别尚且令人苦恼,因为人的习惯往往很难改变,依赖式的熟悉感早已深入骨髓,更何况离别的是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呢?袁枚忽而思维一跃,想到了自己现在凄惨的处境——已生华发、膝下无子。这下更加加重了对已嫁的女儿的依恋与不舍。“人视已长成,我视犹襁褓”,应该是天下所有父亲的内心真实写照吧!作为刚刚成年的我,虽然自认为可以像大人一样冷静成熟地处理一些事情,但是离家时能强烈感受到父母的担忧。我有些不解,总是说没有必要这样,他们却回我:“你还只是个孩子啊!”犹记起,高考填报志愿时,父亲劝我不要选择离家太远的城市。而年少的无知与傲气使得我忽视了父亲略带忧伤的神情,我赌气似的报考了中国最南端的大学。这次,不是袁枚的“夫婿住姑苏,江天水渺渺”,而是“学府位粤南,隔山路漫漫”。读完袁枚的嫁女词后,我忽地明白了父亲阻止我远行的原因——“路远终知少”。送我出远门求学的父亲的焦虑心境和嫁女儿的袁枚何尝不是一样的?或许此时,我的父亲也在叹息“堂前昼暗暗,膝下风悄悄”吧。

  在我看来,袁枚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因为他诉说完不舍与忧伤后,仍不忘对女儿的教导。于是就有了第三首。袁枚先以例子引导。东家女儿虽然风光出嫁,可是失了妇德,闹得家庭不和睦;西家女儿虽然被嫌贫穷,但是后以贤淑闻名,人人称赞。通过贫富以及贤淑缺德两个极端的例子进行鲜明的对比,从而教育女儿要学会贤良淑德,懂得调和家庭关系。这个父亲一字一句的叮嘱与希冀可以看出天下为人父母的用心良苦。在我上大学之前,我的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上大学也要注意安全,饮食要注意营养,与舍友要好好相处,待人谦和热情等等。可当时的我认为这些是聒噪啰嗦的废话。上了大学以后,却发现这些简单的道理真的有很大的实际价值,它们让我在刚来大学的两个月生活得轻松舒心。所以,成姑啊,耐心听下你父亲的话吧,那是他用心凝练的爱呀!

  在嫁女后的漫长又枯燥的日子里,袁枚创作了第四首来抒发对女儿的思念。“未嫁女如儿,已嫁女如客”中的“客”一字表现出莫名的生疏、拘谨,同时流露出一个父亲的辛酸。想起女儿往日在家的情景:倚窗吟诗,对镜画眉,嬉笑玩闹,绕案争食……一幕幕仍历历在目,而梦中人却远在天边,袭来锥心之痛。此时,袁枚感慨自己也应该学习东汉向长,等到子女婚嫁已毕,便玩山游水。

  其实,我认为袁枚的《嫁女词四首》不只是传达嫁女儿的心情,更可以反映天下父亲对女儿深沉又深厚的爱。父爱如山,但不代表不能尽情表达,袁枚便是最标准的示范。当然,即使父亲表达爱意的语言笨拙且隐蔽,我们作为子女也应该理解和以爱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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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9 11:3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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